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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裘杰】当拥有了时间

杰克觉得自己老了。

这怎么可能呢？这座与世隔绝的庄园里一向都是处于时间停滞的状态，别说衰老，连比赛中受的过重的或致命伤都会被瞬间治愈。

但不知什么原因，杰克确实正在衰老，他的感觉一点没错。

而且不是正常的衰老。短短几天的时间，他已经觉得能挥起指刃的力气离自己而去，且寒气可以自由溜进自己的身体。

但离休息日还远着呢，该上的场还是得上。

“杰克先生！你没事吧！”联合搭档是罗比。

听到场上响起的枪声，罗比冲耳麦对牵着气球的杰克喊道。红雾是信号枪命中的标志，凯文得以趁机挣脱，继续跑向板区皮。

这次的眩晕时间比之前长很多啊……难道枪法进步了？幸运儿顾着拖延监管者，并没细想。

按平常来看，杰克应该很快缓过来并继续追击，用雾刃一巴掌掀翻打枪的人——可是熟悉的声音没有响起，所以其实他还没有缓过来。

难道幸运儿可以去救人位了？太好了。

上一场结束后过来观战的威廉想，然鹅这是不可能的事。

咳咳……咳咳咳！

口鼻被烟雾充斥，本就因老去而变混浊的晶状体更加折射不了外界的光，眼前一片混沌。

“我没事，罗比！时间快到了，守盲女去！”

但他自己知道，他有事，而且很严重。

靠意志撑起疲惫的身躯，指刃在被借力的树上留下可怖的划痕。虽然…但是…还没结束，小崽子们。

杰克又哼起狩猎时独有的小曲来。

最终以三出胜利作为今天末赛的结局。

“太惊险了，他们压机很准，差点平局，甚至输掉。”安坐在观战大厅一边撸猫一边说道，一旁的班恩撸着裂开的另一只猫点点头。

“班恩，我快CD了，没猫了。”

班恩看着手里忽然消失的猫陷入沉思。

最先给予热烈欢迎的是小信徒，一把子给熊抱住最佳演绎者罗比，拉着手回监管者宿舍区了。

大部分都因为一天比赛的疲惫提前回宿舍区去了，自然很少人关注到后回来的杰克。

少，但不是没有。

“如果没记错，三个半人都是罗比抓的吧。”

那有着一头张扬的红发家伙又在角落朝着他贱兮兮地笑。

真够烦的……

“怎么，不想竞选演绎之星了？”

“哦！老杰克已经十几次没上过榜前排了，难道是不稀罕了！”

裘克只是想好心提醒一下他，再不冲冲业绩，排榜上都给甩出去了——当然是他认为的“好心提醒”，鬼知道说出口的关心为什么听着像极了嘲讽。

“裘克，要是不懂怎么用舌头我可以帮你割下来。”

杰克的嗓音沙哑又低沉，不同于平日富有磁性。

“怎么，嗓子被麦克的燃烧弹烫坏了？还是决定不再用那该死的声音去讨好你那些所谓的小姐们？”

“无论哪样，都轮不到疯子来管。”

杰克冷笑以反驳，又摇摇头，像在自嘲。庄园一年一度评选的演绎之星早就没有他的位置了。

他今天的疲累让他不怎么想跟裘克拌无谓的嘴，虽然他们的相处方式一直如此。

不知道个字裘克忽然从阴影里窜出，几乎是使出赛场上挥火箭筒的力气擒住他的脖子，生生撞向一旁的柱子上，面具因振动滑落了一截。

杰克的大脑告诉他：快躲开。

但酸痛的肌肉告诉他：你躲不开。

制服一个疯子就是让另一个疯子去干这事？不错的想法。

“嘶…你又发什么神经…”

“我还没问你！今天的末赛你他妈都在干什么！连那律师都可以溜个120秒！”

是想垫底被除名吗？！

裘克扯断那根固定面具的线，想让他直视自己——满布皱纹的脸让他措不及防。

这是庄园主给的新衣吗？这是裘克的第一想法，但他今天什么新衣都没换啊。

“你的…脸…怎么回事…？”

“不知道…”

挡着头发的帽子被一把拍掉，银丝夹杂于黑发间裸露在外头，震惊使裘克松了松脖子上的手。

“头发……”

“不知道…我他妈不知道！”杰克几乎是声嘶力竭，“用你装满垃圾零件的脑子想想！谁能料到某一天连从床上下来都像出入天堂一样困难！”

杰克此前并没有体验过老去的感觉。

继续当雾中杀人鬼，换个地方试试新的手法，亦或是被那群苏格兰场的抓获……他想过很多路与结局，唯独没计划过老去的生活。时间的停滞也早让他忘了年龄这回事。

所以，他会像普通人一样，眼睛一闭，无牵无挂。少了二十一克的身体也会在庄园里腐烂，直至无人能寻出他存在过的痕迹。

这个可怕的认知也闯进了裘克的脑海。

手指的擒握转变为摩挲，细细感受着起皱皮肤的触感。上一时似乎尚在将对方拖向死神的路上，下一刻却已经做着情人间亲昵般的动作。

杰克赶忙从他的手挣脱出来，向一旁躲去。

“去哪？”

“回宿舍。希望你还记得被倒挂在天花板的滋味。”

裘克不由得打了个寒战，也加快脚步跟上。

手指留下的该死的余温居然还没有消散，走在前头的杰克想，他有些无措。

也许并不是无牵无挂呢。

杰克逐渐会忘记一些近期的事。

“杰克先生，今天上午太感谢了！”

海伦娜上午的晋级赛十分惊险，最后因为地窖逃脱的加分成功晋级。因此她实在很想感谢一下帮她找地窖的监管杰克。

“啊？晋级赛…？不用谢。”

实际上杰克已经忘记上午做了些什么，打的是哪几场，不过只管应允就对了。

这种情况当然也会发生在别人身上。

比如他第n次忘记值班和第n次被提醒时，大家都颇感奇怪，向来勤奋守时的杰克先生一反常态地要他人多次提醒去值班，实在说不通。

最后这些空缺都是裘克自告奋勇填上的，问题不大。只要不旷工惊动了庄园主，大家就都当无事发生，替班是常有的事儿了。

但一向只管自己事的裘克替班，就不太常见了。

一日，庄园因雷阵雨暂停比赛，人们都在各个活动室内大玩特玩以放松，毕竟偶然的假期难得。

“真稀奇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两人站在监管者宿舍顶层平台以下的阳台处赏着雨聊着天。

“你的失忆症状⑴。如果有一天有人对你说了什么重要的，做了什么出格的，也全给忘得一干二净？”

“或许吧。谁知道呢。”

裘克对着他说了句什么，但惊雷完全将那句话与杰克的耳朵隔离开来。他只知道自己有些干燥的唇瓣被对方含住，口中的空气被粗暴地夺取着。

行动总比言语要管用得多，不是吗。

但当第二天两人在观战大厅碰面时，那个吻，甚至雨天都被忘得一干二净。

“切，果然忘了…”

杰克看着生气的人有些莫名其妙，裘克的小声嘟囔传入了他的耳朵。

“忘了什么？催眠仪上次已经修好了。别想诓我。”

裘克没有像往常一般挑起事端，默默提上火箭筒值班去了。

杰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，白发已经占据了头顶的主导地位。

“怎么是你？滚回你的房里养老，伪.绅.士。”

“格蕾丝临时和我换班了。今天我的状态好得很，一切可能都在恢复。”

好得很？怎么状态忽然就好得很了？

裘克感到十分疑惑，但正常比赛下来杰克一点没掉链子，战绩只比自己差点，他也就没多想。

恢复可是再好不过的事儿，至少不用再顶那该死的班。裘克想。

但当裘克翌日晚上因为杰克迟迟不出现而前往其房间时，情况又不一样了。

“这就是你说的恢复？真怀疑你的脑子是不是被红茶泡坏了。”

“咳嗯……”

比昨天还糟糕，杰克甚至没有吵架的力气。裘克忍不住转身倒杯水治治这家伙的烟熏过一般的嗓子。

“你说……我会不会是庄园里头第一个……”

“不会。怎么，大名鼎鼎的开膛手想这些事？”

裘克同时也在告诉自己，杰克不会以这么一种荒谬的方式离开。

他转头准备调笑一番，那人却已经没了声响。

“杰克？杰克？！”

没有回应，似乎永远不会再有回应。

“别开玩笑了！别他妈跟老子开玩笑了！”

渐渐变得冰凉的身躯无形中回答裘克：我没有在开玩笑。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到嘴角处， 裘克自己却浑然不觉，也许是见证一颗庄园之星的陨落让他失了神。

裘克胡乱吻着他的脸，仿佛这样就可以让他活过来。

也许只有等到所爱的失去，才有勇气去争取。

铛——

整点的铃声响起，昭示新一天的到来。

杰克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变回了黑色，身体又重新有了活力，只是气还没喘过来……

哦，如果你身上压着一个满是肌肉还睡死过去的人，一样会喘不过气来。

一坨红色的东西让杰克差些睁不开眼，甚至让他的脖子十分瘙痒。但带给杰克的第一感觉是安心，他的小疯子于他而言又看得见摸得着了。

夜莺小姐早在精神世界和他交流过，说时间漏洞已被庄园主修复，非常抱歉并以600回声做补偿。

不知道裘克明天会惊喜成什么样……杰克没由来地笑笑，像刚才的裘克一样吻了对方的脸。

管他呢，自己又是永生之人了，时间还多着。

⑴其实就是阿兹海默

小剧场：

裘克：你活了？太好了！

杰克：那是当然。

裘克：把班都给老子顶回来。

杰克：……